第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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澈苑的澈字,取夏侯家少爷夏侯初岚的表字。字如其人,夏侯府的少爷与别家公子皆是不同,他沉默内敛,才学广博,气质便如清水般清澈。
如,如果真是这一枚,她有几条命也不够赔啊!
骇人的沉默。
夏侯清狠狠剜了秋红一眼,纤纤玉手一挥,来如闪电去如风,很快的,空空如也的屋子里就只剩下费妍和秋红两人。
她心里有些瑟缩,却依然挡在众家丁身前,强自命令自己不要脚软。
能被那样出色的男子喜欢的女子,该会多么幸运和幸福。
所谓“抢食神功”,最重要的是快、狠、准三字奥义。
最最没道理的是所有一切发生的如此迅速,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,如果不是早有预谋,怎么可能所有的凑巧都发生在同一个时间段。
“秋红姐,你没事吧?”
澈苑清雅如夕,檀香萦亭,空气中仿佛还流转着一段悠悠弦声。
她推开秋红伸来要扯掉她衣服的小手,满脸的期待。
不,不会吧。
明亮的屋子,顿时陷入了一片岑寂。
谁想,大小姐竟赶得那般凑巧,当下破门而入,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,就被人拿下来。
“二小姐,奴婢帮您梳妆吧。”
夏侯清居高临下,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,精致美丽的俏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。
“不起。”
秋红一边帮她添饭,一边笑道:“二小姐马上就要进宫了,虽说进了宫,王上会赏赐新衣,但嫁妆毕竟不能单薄了。除了嫁衣,老爷还准备了……”
“话说的好好的,怎么忽然就这样了?”
忽然,费妍感觉有点不对,奇怪,明明是想象,为什么筷子夹住的感觉那么真实?唔……大师傅不仅贪快,而且偷吃!太过分了,这猪肘怎么这么小?
费妍听着听着,抹抹眼角感动的泪花,忽然想起什么。
小琴童抱着琴,愣是横亘在夏侯初岚和夏侯清之间,言辞灼灼,忠心护主,不显分毫劣势。
“二小姐,秋红不好,秋红害了你啊!”
“二小姐,外面好热闹,去瞧瞧?”
“二小姐,起床了!”
夏侯初岚垂下眼睑,琴弦断处,几抹残红,刺得人眼眸微涩。不远处,夏侯清扶着修竹,缓步而出,夏侯初岚似乎倦了,拂袖离位,雪白的衣角溅起零星的尘。
“好,好个主仆情深。既然是你二小姐出手阔绰,那就和秋红无关了。都听见二小姐说的什么没,还不撒手!”
风过时,竹曳影移,端的派风流之姿。
“不,不是啊……”
夏侯清手里扬了扬从费妍手中夺下的青碧玉佩,凤眸中闪过一道精光,她顿了顿,凑在费妍耳畔,吐起如兰。
费妍同学秉持吃饱了睡、睡饱再吃的伟大奥义,一边抱着饭碗,一边站起身拿了个红通通的大苹果塞在秋红嘴里,声音分外快活。
我才十五岁就要嫁人,我还乐?
秋红仿佛又回到三年前,声音哀伤中透出绝望,娓娓道来。
“都说了慢点吃,瞧,又呛到了吧。”
费妍被她吼得耳朵嗡嗡做响,心里一阵害怕。
三下鼓掌,夏侯清漂亮的唇形勾出一分笑。
“不过如果是红烧猪肘,就有点麻烦了,那玩意太油腻了,食堂的大师傅总是贪快,不把毛拔干净!”
“秋红姐,你……你说谁马上要进宫?”
安儿侍侯她也有三年了,几时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,当下吓得面无人色,跌撞着跟上她的步子。
“我说秋红姐,你为什么都不吃饭啊?”
她揣了针线去补衣服,对费妍同学彻底无语。
更没道理夏侯清进来以后,看也不看,想也不想,直接断定秋红盗窃,于是要将她带走。
静。
“你是个什么东西,敢在我夏侯府撒野!”
“二,二小姐……不,不要习惯了……大,大,大小姐来了……”
小丫头忍不住抓狂,管她进宫出宫,她现在只想大吼一声禁止早婚早育,然后一头撞死在豆腐上。
天边彤艳艳的云霞如火般燃烧了整个天空,从木格的轩窗往外看,整个天空宛如失火的天堂,将一切染上了明艳的血色。
秋红惊急交加,小费妍咧嘴一笑,抹抹嘴角的口水,仿佛回到从前,她的筷子又夹住了香喷喷的猪肘,她继续陶醉。
一系列动作下来,嘿嘿,绝对是打遍天下无敌手。
呜……
白衣如雪的年轻男子,一枚乌玉簪子斜斜固住了他乌黑如瀑般的长发,他薄唇轻抿,眉目清浅,松开手,目光淡然地看着自己的妹妹。
小琴童捂着火辣辣的脸颊,慌忙躲到夏侯初岚的身后。
费妍同学光辉的形象就在这面铜镜中轰然倒塌,她立时如蔫了的小黄瓜般,甩两截宽宽大大的袖子,还真有那么几分唱戏的感觉,她伤心了,郁闷了。
秋红泪眼朦胧,绝望地点点头,彻底粉碎了费妍最后一丝希望。
骇人的寂静。
素笺上一行清秀的小楷浸上了泪痕,如雨打的残花,凄美而伤感。整整一年,少爷就拿着这封信反复地看,对着那枚玉佩,眼角泛出泪光。
没道理这么凑巧,她不过才刚拣起这块玉,夏侯清却带人进来了。
“没人和您抢的,您悠着点。”
“不过如果是红烧猪肘,就有点麻烦了,那玩意太油腻了,食堂的大师傅总是贪快,不把毛拔干净!”
“秋……秋红姐啊,你知道我把你的衣服给洗出个破洞了?”
“不是因为这个,你为什么要吓我啊?”
夏侯初岚俊容沉下,手中不自觉地使力,夏侯清登时一阵尖叫,“痛!好痛!哥,你松手啊,我是你妹妹啊!”
饭菜上桌,容不得分毫迟疑,眼观四面、耳听八方,切忌优柔寡断、迟疑不决。筷如闪电,千万不能存有妇人之仁。万一遇见同样强劲的对手,一定要见好就收,不要做无谓争斗,便宜了菜鸟。
“青天白日,满嘴大牙的,哭甚么!瞧着就晦气,我们走!”
“怎么说不认识呢,光明殿中,不是见着了。何况沧原多少姑娘铆了心地要进宫,希望成为云皇的妃子……”
费妍张大圆眸,她一把抓住秋红的手,结结巴巴地问。
想起盗窃在夏侯府上的酷罚,秋红当场心如死灰,恨不能立时死去,也好过那些酷刑。
“扑哧……咳……咳……”
她一声清斥,重重摔开家丁的手。
“奴婢有眼睛,凡事看得明白,奴婢是真看得出少爷那段时间不一样。
一连许多天,费妍同学被秋香的一句话打击地恹恹不振。
秋红急怒交加,一时竟泪如雨下,悲声痛哭起来。
“不好看吗?”
后者哀伤地看了她一眼,摇摇头。
一转头,见安儿还没跟上,她冷不丁一个巴掌狠狠刷在她的脸颊。
就这装扮,别说混出城了,夏侯府还没出,就得被人当猴子围起来品头论足。
费妍还记得自己是经历了多少次惨痛的教训,才总结出这些字字精髓的奥义。到最后,别的小朋友在那儿饿得面如菜色,骨瘦如柴,以费妍小朋友为首的一群恶霸团伙,却一个个油光满面,打着饱嗝扬长而去。
沉默。
她厌恶地皱了皱眉。
秋红欲言又止,好半天才哀声泣道。
原来,青碧色的竹筷,挥舞过头,此时正紧紧夹住了夏侯清的纤纤玉手。
后者柔柔一笑,伸手去摸她的脑袋,仿佛早已习惯从她嘴中蹦达出希奇古怪的词。
那么甜美的声音,说出的话却恁是让人心寒。
“哪能悠啊,秋红姐你不知道,我这已经成习惯了。”
凉亭内,檀香袅袅。
“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偷了你的玉佩吗?”
加之她实在看不惯夏侯清飞扬跋扈的模样,更不忍心去看秋红如受惊的小兽般,绝望的眼神,当下一口担下了所有的事。
死里逃生的秋红连滚带爬,扑到费妍身前,秋红抱着她的腿,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。
怎么一提吃饭这么管用?
“哈哈,说什么害不害的。都走了,秋红姐不要担心啊!”
“呼哧,呼哧……”
小琴童慌忙跟上他的步子,夏侯清在亭子后面脆声唤道。
她心下一个咯噔,滴溜溜的目光BIU地看看手中的“罪证”,再抬起头,整个人都石化了。
从袖口掉下枚泛着青光的冷玉,费妍刚拣起来,就看见秋红盯着自己手中的冷玉,面色一片惨白,她攥紧胸口的衣服,连额角都渗出了冷汗。
小丫头手里把玩着青碧盈盈的玉佩,心里万分迷惑。
秋红姐年龄不大,眼睛不会出问题了吧!
她还以为二小姐连饭都不想吃了。
“原来少爷性子清冷,就如同雪山上的莲花,纤尘不染,拒人千里外。那些日子,少爷虽然和从前一样温雅淡然,可眉眼里都透出分幸福。”
“我知道你怨我恨我,可我们毕竟是亲生的兄妹,血浓于水啊!难道,在你心里我还没个贱丫头重要吗?”
“你,你是说我要进宫?嫁给一个我不认识的人?”
清雅如竹的少爷,温润如玉的少爷,虽然一直那么沉默,但和竹姑娘在一起的时候,他唇角也会勾勒出一抹微笑,仿佛春风般融化了一切的积雪,让人不觉的心安。
“还能怎么样,去绛阁!少爷不管,难道你就没脑子自己行动啊?我倒要看这凭空蹦出的臭丫头还能嚣张多久!还愣着干什么,走啊!”
话音落下,秋红哭得更伤心了,她抽抽噎噎,抱紧了费妍,费妍只觉她拖着自己整个身子都沉了下去。
费妍茫然看着地面摔碎的玉佩,她抬起脑袋,又看看秋红,忽然间只觉冷风萧瑟,天地一片昏暗。
“不吃……呀,谁说不吃!这么快就到吃饭时候了啊?秋红姐,快来吃饭呀!”秋红站在门口,手里端着食盘,张大美眸看着她,刚才还蔫着的小费妍刷地一下冲到饭桌前,秋红好半天合不拢嘴。
“哦,是少爷的玉佩呀。”
“啪!啪!啪!”
她兴奋地拿起男装,在自己身上一阵比画,哧溜一下窜进了试衣间,好半天出来,秋红只看了一眼,扑哧一声笑了出来。
夏侯清咬碎一口银牙,怒意勃然。
“哼,证据在这儿,还有什么好说?”
“不去。”
素雅的房间,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丫头坐在饭桌前,正开心地吃着饭。站在她不远处的,是一个容貌娟秀的少女。
夏侯清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,胸腔忽然涌上一股无名怒火,越焚越烈,她不甘地咬紧唇,扬声怒道:“夏侯初岚,你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这么无所谓,不在乎?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心!”
她明明只见过他一面,但这一面却深深印入她脑海里。
琴声悠扬,如流水淙淙,倏地,铮然而止。
澈苑,修竹雅致。
后者抿唇一笑,把饭碗塞在她手心,笑容满面,“瞧您乐的,呵呵,还不是二小姐您啊!”
回想当年,真是光辉灿烂的岁月啊!
原来,青碧色的竹筷,挥舞过头,此时正紧紧夹住了夏侯清的纤纤玉手。
“当然有!我就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很难受啊,比一百只蚂蚁在心里咬啊咬的都难过!”
小琴童牙尖嘴利,当下拦在夏侯清的前面,不容她逼近夏侯初岚一步。
“呵呵,别说大小姐了,就算天皇老子来了,也别想抢过我!”
“二小姐,您闯大祸了!”
其实全都怪胖胖班长,那么小气做什么!
此时,众人来势汹汹,根本不容分辨,当下拧起了跪在地上的秋红,拖着她就往外走。
“奴婢没有偷窃,二小姐救我!那块玉绝不是奴婢偷的……”
“二小姐您慢点,若是被夫人看见您这样喝汤,又该说您了。”
“二小姐自己吃就好了,奴婢吃不下……”
“不,不是啊……”
后者趴在桌上,https://mhetushu.com.com沉浸在荣耀的过往,一张小脸满是陶醉。
那她还怎么女扮男装混出城啊?
夏侯清声音清脆,宛如黄莺出谷,特地咬重了那个“请”字,然后神态和语气却携着股浓浓的轻蔑与不屑。
“吃饭吃饭!”
对她而言,的确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玉佩。
后者吃到了苦头,不敢造次,慌忙道出来意。
秋红只要一想到少爷丢失这枚玉佩的后果,她就忍不住浑身发颤。
费妍激动了,三两步跃上前去,张臂拦住众人,小脸上挂着恁多的不满,在她的地盘上抢人,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吧!
碎了,完了。
“该死的夏侯绛,你筷子夹哪儿呢?你说谁的手是猪肘了?”
“秋红姐,玉都碎了,你哭也没有用啊,饿着是自己的事,就算一会儿要上断头台,饭是不能不吃的!好歹饱死也比饿死好!这个我可有经验啊……”
“干什么?你还好意思问?身为夏侯家的二小姐,你纵容婢子偷窃,现在我要拿一个奴婢,还要通融你吗?”
他顿步,却依然没有回头,仅看见修竹般的背影衣袂翻飞,风华绝代。
“夏侯绛,你还有什么什么话好说呢?呵呵,说秋红没有偷东西?谁信!或者……你想说的是东西是你偷的?”
她打了个哈欠,不以为然应了声,秋红看她依然懵懵懂懂,一时间悲从心来,连着声音都带了几分绝望的味道。
夏侯清怒意正炽,恨声诅咒。
“秋红姐,这回……我们死定了吧……”
“贫!你能有什么经验?”
费妍似乎忽地想到什么,她刷地抬头,震惊地看着眼前绝美的女子,心中的疑点慢慢清晰起来。
后者白眼掠过她,“我就说不让你洗吧,偏不听!”
“啪——”
她额角渗出一抵冷汗,语音飘渺。
秋红抱着小费妍,眼睛哭肿成了核桃。
相忘谁先忘,倾城是故国。
“我知道哥哥丢失的玉佩在哪里了……”
费妍看着她灿烂的笑容,心里忽然生出股不好的预感,再想却又无从可察。
她伸出小手,胡乱抹去秋红脸上的泪珠,后者一把握紧她的手,直视着她的眼睛,正色道:“不是普通的玉佩。那枚玉佩看来无甚特别,但奴婢原来侍侯过一阵少爷……”
后者面如纸色,颤着唇,几近语不能言,当场瘫软在地。
秋红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,心里忽然对云皇产生深切的同情。
“两套男装,一把扇子,还有一支笔,你要这些干什么?”
“我什么我,都呆愣在那儿干什么!还不把二小姐‘请’开!”
“不过是枚玉佩,秋红姐别放在心上啊!”
侍琴的小童愕然抬头,“少爷。”
“秋红姐,我们有代沟,我和您呐,说不通。”
她抬头看着夏侯清,心中喷薄的怒火让她忘记了害怕,只是紧紧盯着夏侯清。
秋红纵然满心伤感,也被她的话逗得扑哧一笑。
“少爷从小性子就清冷得紧,有段时间却不一样。那时竹姑娘刚来夏侯府,竹姑娘生得虽然美,但脾气却不大好,下人们都不大喜欢她,可少爷喜欢,于是大家都说少爷迷上了狐狸精,那狐狸精就是竹姑娘……”
小费妍不可置信地瞪着秋红,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话音刚落,小费妍一口汤没咽下去,剧烈咳了起来,她面色一片惊恐,抬起圆溜溜的清眸,骇然看着秋红,语音发颤。
“秋红姐啊,最近夏侯府怎么那么热闹啊?已经来了好几波的裁缝要给我缝制新衣了,难道我爹原来一直都这么大方吗?”
忽然,费妍感觉有点不对,奇怪,明明是想象,为什么筷子夹住的感觉那么真实?唔……大师傅不仅贪快,而且偷吃!太过分了,这猪肘怎么这么小?
那一袭雪影,身后跟着抱琴的小童,衣袂一闪,消失在竹林里。
夏侯清转脸对着家丁们就是顿呵斥。
“呵呵,别说大小姐了,就算天皇老子来了,也别想抢过我!”
这回……全完了!
泛着冷光的铜镜里,一个身量瘦弱的小家伙穿着和自己身量不符的宽大男装,看起来就像闹剧里的小丑般,分外可笑。
“秋,秋红姐……你说的玉佩,该不会那么凑巧就是这枚吧!”
众家丁立刻松开揪紧秋红的手,纷纷退至夏侯清的身后。
她似乎忽然想到什么,陡地一个跃挺,两眼冒着贼亮贼亮的光,一把抓住秋红的手,急切问道,“对了,秋红姐,上次我托你帮我准备的东西,都全了吗?”
“少爷一醒来,瞧不见竹姑娘,面色当下就惨白如纸。
“二小姐救我!”
小费妍两腮鼓得满满,一边往嘴里扒饭,一边张着圆圆的眼眸好奇地瞅着面色憔悴的秋红,口齿不清地咕哝。
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入众人耳中,小琴童白净的小脸上,登时显出个鲜红的掌印。夏侯初岚惊讶回头,仅一晃,白衣掠过,他一把抓住夏侯清又欲施暴的纤纤玉手,清润如墨玉般的乌眸中明显闪过一丝不快。
“二小姐,是奴婢不对,呜,奴婢不该揭您的短,您好歹吃口饭吧!”
秋红拍着费妍的背,嗔怨道,后者呛得满脸通红,脸颊上沾满了的米饭粒,她双手抱起茶杯喝得又快又猛,秋红摇头。
“小姐说的贱丫头是谁?如果是竹姑娘,那我代少爷答了,请小姐离开澈苑,澈苑容不下您这般尊贵的主儿!”
所谓玉不雕,不成器。这样的玉在她眼里不过是二流货色,连她随便雕些作品,都比这玉佩好上数分。
“你……”
费妍张着圆圆的眸,好奇地听她讲故事。
可是,那些人看起来好凶的模样。
“都走了,秋红姐,没事了,不要哭了哦!”
苍天啊,不要总是这么玩她好不好?
不会吧,我才十五岁呢!
她费力地吞了吞口水,声如细蚊,软弱地辩解。一边小心翼翼退后两步,企图用距离来减少夏侯清带给她的压力。
“住手!不要碰我!”
沉默。
菩提无尘,明镜无瑕。
小费妍笑得无比灿烂。
她咬着红烧肉,嘴里发出模糊的音节,一筷子继续攻向油闷茄子。
夏侯府的家法颇是严厉,她甫见那玉块落地,就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,于是当下求二小姐救命。
“该死的夏侯绛,你筷子夹哪儿呢?你说谁的手是猪肘了?”
秋红奇怪地瞅着她,一把捂住她的嘴。
秋红失声惊呼,瞠着双哭肿的美眸,惊急交加地看着小费妍。后者嘴角一抹僵硬的笑还没来得及舒展,希望破碎,当下天雷轰顶,石化当中,她手中的玉佩一个不稳,“啪嗒”一声掉落在地。
秋红俏脸惨白如纸,声音都带着结巴,她拼命去拽费妍的衣袖。
“不要。”
后者趴在桌上,沉浸在荣耀的过往,一张小脸满是陶醉。
“唔,红烧肉,爆炒香菇,酸辣土豆丝,我都好喜欢吃!哎,秋红姐,你还站在那干什么?今天的菜色好,快点来吃啊!”
回想当年,真是光辉灿烂的岁月啊!
“好看什么?自己瞧瞧多荒唐!”
“小姐还是回去吧,少爷倦了。”
学校每年暑假都组织夏令营,交了大把大把的银子,可到头来顿顿供应的饭量有限。她几年下来,早已练成了“抢食神功”。
她心下疑惑,不待反应,虚掩的大门被人“砰”地一声撞开了。为首的年轻女子娥眉凤目,绝美如画中走出的仙子,正是大小姐夏侯清。
可惜,后者没给她个好话。
“二小姐您也见着了,夫人从来都疼着少爷,流言一出来,她当时就大发雷霆,把嚼舌碎嘴的丫鬟们纷纷撵了出府。
“不过是一块玉,有什么大不了的!那块玉是我给她的,你还有什么好说的,放开秋红!”
费妍脑海中自然浮现出那个俊秀的男子,他面容温润,气质清雅中透出疏离的感觉,如明彻的琉璃,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欢喜。
她正疑惑着,就听见自头顶传来的暴怒娇嗓。
小丫头不服地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眸,鼓着红扑扑的腮,神色分外严肃。
夏侯初岚眸光一闪,松了手,眼底却涌上大片大片的落寞。
“秋红一直和我在一起,怎么会偷窃,你不要冤枉好人!”
其实是百蚁噬心,不过她想了想,觉得用一百只蚂蚁咬更贴切些,于是华丽的名词解释新鲜出炉。
“stop!stop!stop!”
骇人的沉默。
“不过是个贱奴,你还护着他!”
话音甫落,便见着秋红扑通一声跪了下去,连连磕头,焦声泣道。
“小姐,少爷似乎不关心那枚玉佩,我们现在怎么办啊?”
“二小姐,您还会演大戏啊?快换下来,这套穿在外面若叫人看了,指不定的流言蜚语。”
抚琴的是一个容颜清俊的年轻男子,十指修长,如玉无暇。
又不是因为她把秋红的衣服洗了个破洞,为什么要吓她啊!
话说着没两句,哭红的美眸眼见着泪光泛滥,又要流泪。
可竹姑娘走后,少爷如玉温润的脸上再不见笑容,沉默的模样令人几近窒息。
费妍自暴自弃地一头撞在桌子上,她绝望了,喃喃叹息。
秋红俏脸惨白如纸,声音都带着结巴,她拼命去拽费妍的衣袖。
穿越之前的小费妍,家里做着就是古董玉石的生意。她仔细看过这枚玉佩,雕着是花鸟,虽然品质不凡,但雕功平平。
“这是什么?”
“咳,咳……”
小丫头嘴里含着饭,口齿不清地招呼着秋红,一边大快朵颐。
“死什么死,呸呸呸!童言无忌,大风吹过!”
“是,奴婢这就走!”
一个便当引起的“血案”!
故事很好听,结局也很凄美,可是她应该不会那么巧吧。
“我从没见过少爷那般憔悴的模样,他拼命地找,可竹姑娘就像水中的月、镜中的花,走得干干净净,留下的,只剩下少爷无期的思念。”
绛阁,傍晚。
“奴婢害了您,二小姐,您打奴婢吧……啊,小心!”
呜,真的好可怕。
“你们这是干什么?”
两人争闹声惹得竹林三两只飞鸟,纷纷拍翅散去。
他如果不追着她乱跑,她能跌下楼梯吗?她如果不跌下楼梯,能穿越吗?她如果不|穿越,能昏了三天饿得眼冒金星吗?她不饿得眼冒金星,手一抖能打碎玉佩吗?
她正疑惑着,就听见自头顶传来的暴怒娇嗓。
“哥!”
不过,少爷恋爱了,和这玉佩有什么关系?
“夏侯绛,管好你自己的事吧,少在这儿碍手碍脚!这贱婢,你保不住的!”
一想起胖胖班长,小丫头眼前仿佛出现了香喷喷、热腾腾的鸡腿便当,她吞了吞口水,瞅瞅眼前白花花的米饭,撇撇嘴,埋头发了狠般拼命扒饭!
她厌恶地皱了皱眉。
青碧色的玉佩明如琉璃,脆如玻璃,当下摔成了两半。
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疑问,秋红缓缓道:“后来,大小姐处处刁难竹姑娘,排挤她。终于有一天,竹姑娘忍无可忍,火暴的性子被挑起,她留下一封信和那枚玉佩,离开了。
安儿怯怯问着,在这澈苑,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压得她几近透不过气来,她不敢嚣张,只能在夏侯初岚走后,才敢开口。
夏侯清咄咄逼人,厉声斥问,丹凤眼中掠过冷冽的寒光。
“啪嗒”,红烧肉从她嘴里掉在桌上。
“二,二小姐……不,不要习惯了……大,大,大小姐来了……”
他微微摇头。
秋红从屋里捧出物什,奇怪地看着眼前兴奋过头的小丫头。
秋红惊急交加,小费妍咧嘴一笑,抹抹嘴角的口水,仿佛回到从前,她的筷子又夹住了香喷喷的猪肘,她继续陶醉。
为啥人家穿越到古代,扮个男装都是个俊俏公子哥,她扮个男装就是挑担唱大戏的角儿?
话不经大脑,脱口而出。
费妍满肚子迷惑,分外不满。